【一紙離文】

「我說你啊，有時候給別人一點機會吧？」
靠在陽台抽菸的日子，肩並肩的日子，夜涼如水的日子。
「別老是把自己藏著的拒絕外界，接受他們吧，那裡會有人愛你的。」
這樣下去是不行的，可是擔心又能改變什麼？
只是該說的還是要說，要不然這樣抽著菸就太單調了，就當是義務吧。

「不勞你廢心。」
一個僵住，然後手指一彈菸灰散。
「不過──我會考慮看看的。」
轉回了頭，看著眼前單調的景色，腦中卻彷彿一片漆黑。
租下這屋子都已經幾年了，夜晚的風景卻是在今夜才如此的看不入眼。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師父，我今年已經17歲了。」
是不是想要彌補？是不是想要給予？是不是想要一個地方？
「在一年就成年了，所以請您不要嫌棄我。」
一個可以不要這麼痛苦的地方。
一個可以讓您不要這麼痛苦的地方。

「Mob...」
看著該跟同學或家人慶祝的日子卻跑來相談所的人，他必須極度的克制自己，不讓手指曲起刺傷掌心。
「我跟你說過了吧？那是你的錯覺。」
幾年前明明還跟心儀的女孩子告白，而那個驚天動地的一日如今也成為了都市傳說。
跟神樹一樣，成為了都市傳說。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哥哥？」
在生日那日一臉失落的兄長，讓弟弟很擔心，但是也很明白。
「靈幻先生──說了什麼嗎？」
如果只是告白被拒絕的話，不會是這樣的表情。
至於為什麼知道，那個或許在現在不該是個祕密了。

「師父說那只是我的錯覺──」
好痛，好痛，好痛，像是超能力要爆開了一樣，但是又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「律，為什麼？跟小蕾分開時我也沒有這麼難過──」
抓緊了胸口，感覺那裏有個洞，而這個洞隨著心跳收縮，但是又隨呼吸擴大。
像似瞳孔般的精密，卻又粗糙的彷彿殘破水泥。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靈幻先生，我想我討厭你的原因是因為──」
專注的看著對方，這是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結論，所以並不想輕易的漏掉一絲一毫。
「我喜歡您。」
沒有想要未來，也不打算改變現在，更不考慮取代。
因為是局外人，因為是局內人，因為是陌生人，因為是眼前的人。

「噗咳？？」
被徒弟的弟弟告白，就算這茶不燙口也吞嚥不下去。
「我說那個、弟弟、我記得你叫律，你那個是錯覺吧？只是因為我是你哥哥的師父，然後讓你不信任又不安心之類的──」
慌亂的語無倫次，不是因為對象是誰，而是因為那是告白。
緊張的比手畫腳，不是因為那是告白，而是因為那是過界。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靈幻先生，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。」
鞠躬的感謝著，雖然超能力可以在這裡使用，但是習慣社會後才懂要有自己的安排。
「只是這樣子沒人幫忙可以嗎？」
雖然前輩偶爾會來幫忙，而除此之外並沒看過重複的熟人。
有的話也都只是客人，肩頸痠痛的、體質招惹的、工作上的客人。

「不用擔心這點小事啦。」
營業用的笑容，準備送走最後一位協助者。
「而且我乾脆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好了，也很久沒有回老家了，雖然都會收到碎碎念的電話啦──」
平凡的閒聊著，而日子跟溫度都是如此的平穩。
這應該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了吧，雖然刺激的日子偶爾會出現，但是整體來說都很讓人懷念。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哥哥。」
「你會這麼痛是因為靈幻先生不是拒絕你，而是否定你。」
「那個人，就是這樣的否定了──我們。」

「我們？」
「律是什麼時候──不，不是的，師父明明連超能力都能接受，為什麼？」
「而且師父明明過的不好──」

「哥哥還是想不起來小酒窩去了哪裡嗎？」

「想不起來。而且──總覺得就算想起來，我也不敢跟師父說。」

*───*───*

「這樣子就好了，該做的事情都完整的做完了呢。」
仔細思考有沒有遺漏了什麼，然後自我滿意的點點頭。
「好累啊，真的該休息休息了，而且這個夏天才剛開始就好熱啊。」
細水長流的平穩，一寸相思一寸灰。
靈幻新隆從吊在相談所的粉紅色領帶上，走進了蒼蠅蛆蟲的輪迴之中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