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紙離文】

第一次見到那人時，那人是友人的友人。
而看著他揚著無邪的笑容對自己揮手時，內心已將對方歸類於麻煩。
而這個麻煩就像是見不著自己被歸類於冷漠的表情，三天一黏五天一約的，笑著、纏著、繞著。
雖然是個麻煩，可是還是找到了。加加知想著這個念頭，所以就任著對方盡情的熱情，只是之後呢？


是啊...

之後呢？


加加知曾夢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魂飛魄散，那麼夢醒後的這次呢？


「白澤？好像是妖怪的一種吧？怎麼問起這個？」
「你很像他。」

頓了頓他重新開口

「你很像他，但你不是他。」
「啊？加加知你到底在說什麼啊？我有像誰嗎？」
「不...你們其實不像。」
「噗~加加知今天好奇怪，不過你好像是第一次會講自己的事情，我很高興呢！」
「是嗎？那就當成給你的大禮吧。」
「欸？大禮是紅包才對吧！對了先說好了喔！我下個月的婚禮你說什麼也要來喔！」
「抱歉，那時候剛好要去國外出差。」
「欸！哪有這樣的啦！」

但是直到那個時刻加加知才明白，他搭上的是有去無回的死亡班機。

『鬼灯大人，您回來了嗎？』
『嗯，好像做了場夢。』

而夢裡的人類，是為何不表達自己的心意？這是鬼無法理解的。

那麼夢醒後的這次，鬼灯想起了白澤最後是笑著說著抱歉，魂飛魄散明明是這麼的痛苦，但是他用著最乾淨的笑容，說了抱歉。




原本打算婚禮之後，等那個傢伙回來要好好的抱怨一下，說什麼好友結婚還真的沒來什麼的。
可是等到的是一則緊急新聞，可是看到的是被列入成乘客名單中的他的名子，可是這是個無法拒絕的真實，他連去機場接機都已無法。

多麼地想要趕去現場，但是他與他非親非故。
多麼地想要看上一眼，但是大火已燒盡一切。
成灰成土成故人，而故人無歸。
他驚訝錯愕、他難過自責、他渾渾噩噩。

新婚的妻子終究被冷落給氣壞，不論如何地包如跟體諒，同床異夢的生活還是讓女性放棄婚姻。
但是簽字那刻，他只覺得沒了他的祝福，這婚姻自是無幸福可言。

自以為是的男人。

他後來自嘲著自己，也笑了某人。

「我才不像這個東西呢！」

他查了他們之間最後的話題，白澤，那是某個國家象徵著吉祥的神獸。
然後常常被畫的很可笑。

「幹嘛說我像...我帶給你吉祥了嗎？......帶給你吉祥的話你就不會死掉的吧...加加知...」


「你怎麼可以死掉，我這麼地喜歡你...」
『您怎麼可以死掉，我這麼地喜歡您...』


鬼灯在白澤消散後，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私自留下了跟白澤有關係的物品。
夢魂醒後，鬼灯再次檢視此物並握緊於掌心之中。
白澤。
別讓我忘記您。
白澤。


加加知。
可不可以把你給忘了？
可是忘不了該怎麼半？
加加知。


第一次見到那人時，是春季。
那是不熟悉又很熟悉的身影，帶著兩個孩童手拿地圖的在大街上走著。
他想也沒想的追了上去，可對方並不認識他。
可是好像...跟死去的那人好像...像到時間在他身上停了格。
但是誰能夠不變呢？誰能夠不老去？

「抱...抱歉，我認錯人了。」
「沒關係，下次請多注意一點就好。」


「鬼灯大人，剛剛那個人類長得好像白澤大人呢！」
「欸、別胡說了，白澤大人連一點魂魄都沒留下來怎麼可能轉世！」
「唐瓜說的沒錯，茄子你...」


「那個抱歉！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談話，我真的很像你們說的那個人嗎？」

白澤，那是誰？
是不是你曾經喜歡過的人？
是不是你曾經眷戀過的人？
是不是因為我像他你才如此寡言？
是不是因為我像他你才與我熟識？
是了，仔細想想你總是孤身一人...誰也不怎麼理會。

「我的建議是，別擅自把別人當替身，也別擅自當別人的替身。」

鬼灯，別把該對自己說的話跟別人說。
鬼灯，別忘記你自己也做過了一樣的事情。
鬼灯，那不是場夢，你在夢裡傷害的人，現在正在眼前。
鬼灯，鼓起勇氣說聲抱歉吧。

用白澤跟你告別的表情，跟眼前的人類說聲抱歉吧。

「抱歉，你說的是...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。」

為什麼不說？


『為什麼不說？』
『呵呵，因為神獸也有生命啊，雖然被說是不死，但是遲早也有消失的一天吧？』
『所以？』
『所以如果說了卻做不到的話，那那種傷害跟背叛沒什麼兩樣啊！』
『...沒關係，您說！』
『不信邪喔？你會被困住喔？』
『您不相信我？』
『我只有不相信我自己。好吧~~鬼灯，我喜歡你。』


「那個人...」
「嗯？」
「你所無法忘懷的那個人，請相信他不會願意見到您如此憔悴，所以請務必珍惜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。」
「...啊......謝謝。」


果然，因為不想說出抱歉。
就算永遠無法明白白澤的想法也沒關係了...
誰也不該一直沉溺於舊曲新唱的戲碼中...儘管此曲好唱。


『欸，獨角的惡鬼，你有話想跟我說嗎？』
『好濃的豬臭味......這是夢裡吧。』
『廢話，我可是已經不在了呢。』
『夢裡說的就是夢話吧？』
『嗯？』
『白澤，我要結婚了。』
『噗！！！你劈腿！！！劈腿加炫耀！！！』
『所以祝福我吧。用黑貓跟壞草鞋以外的東西祝福我吧。』
『不要用那張臉囂張的命令個什麼啊~~~』
『白澤大人...』
『唉呦呦，好啦...反正是夢。』


這次夢醒之後，他抹去了眼角的殘淚。
是了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，是連死別時也未曾凝結的傷痛。



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