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紙離文】

噩夢不醒。

那又會是誰的？醒來是誰的？睡過去又是誰的？

努力的任何事物都是為了什麼？

組裝設計好的唯美水晶球，最後摔成一地殘紅，又是為了什麼？

怎麼會有答案？

怎麼會天真到覺得會有答案？

倒在高貴地毯上的中原中也連自問都沒有，後腰被太宰治刺入的那刀並沒有造成過多的出血，但刀上的麻藥跟毒藥就像太宰治的手，透過血管的分布將中原中也的每一個細胞狠狠壓在地上，不留一絲反抗的餘力。

『被我奪走的背叛，果然還是要在最後還給你。雖然我是這麼想要帶著我欠你的痕跡去到夢醒的那邊，但這樣中也就缺少了什麼了......殘缺的中也，並不適合對吧？原諒我吧。』

「開......開什麼玩笑......」

從莫名加入黑手黨之前就開始的糾纏，到現在一秒不到的暗算，中原中也覺得太宰治這麼多年來就是為了給自己這一刀。所有的死纏爛打、為所欲為、精心策畫，不管目的是什麼，都會給中原中也帶來這個瞬間。

『不要問，中也，不要問。』

曾經中原中也看過太宰治極度脆弱時的樣子，當時藍色的眼中是翻騰的情緒以及疼痛的詢問，但這全被太宰治不願說的泥沼給吞下。畢竟太宰治情願用兩人的肉體當成祭品換一場又一場的翻雲覆雨，張開的口不能講出真話，但可以說出一些妄語。中也──中也──中也──

原諒我。

中原中也的刀傷瞬間湧出了不少鮮血。

「太宰治！」

黑手黨首領是不是忘記了這個中原中也不是善良照顧羊群的牧羊犬？這是殘暴至極的荒神，當年在蘭堂面前坦言身分時並非如神像的空洞停滯，而是沒有惡意卻充滿狂氣的嘴角揚起了絢麗的弧度。

而現在狂暴的神明將體內不該存在的藥物混著鮮血強制的排了出來，被吸收的被阻斷的全都強制替換掉，就在中原中也這個小小的身體裡面，重力在需要的地方造成了時間差距。這是神明的手段，卻用在人類的肉體上。

中原中也終於從已經不堪的地毯上爬了起來，而太宰治會去哪邊他怎麼會不知道？上鎖的門攔不下重回人間的重力使，偏偏電梯往上就像是又要離開人間。

「太宰！」

中原中也趕上的是太宰治那條紅色圍巾消失在邊緣的那一秒。

也不管那一黑一白的兩隻小鬼是否弄懂眼前的事情了，中原中也一蹬腳試著追上下墜中的太宰治。

能讓荒神這麼自由活著的人只有一個，只因所有的狂傲都是因為有一個人是神明的刀鞘，懂得怎麼放他出去奔馳，懂得怎麼拉他回來使喚。或許神明不可能懂人類的願望，但怪物知道那個靈魂不是人間失格。從一開始跳樓跳到他身上開始，他就知道了，那年他們才七歲。

十五年！如果從獲得意識開始算的話，他現在才十五歲吧？

昏暗的日落讓天空沒有一絲藍，就算有也是不歸路般的遠離。

太宰治為了一次的捨不得換不值得含笑而終，中原中也為了一瞬的猶記當年送了他最後一程。

那瞬間生死擦肩，中原中也知道拉不回太宰治就就只能同死

『原諒我』不是原諒荒唐的性事，是原諒不能說。

「原諒我」不是原諒背叛的暗算，是原諒不完整。

中原中也在太宰治落地之前一拳朝他的臉揍了下去，最後浮在破碎的屍體上方看著，連一滴血都沒濺上。

「不要忘了你這條命只能是我殺的，太宰。」

END